从传统到数字：中非产业合作升级的时代跃迁

产业数字化是指产业链上下游全要素的数字化转型升级的过程，这一过程关乎产业组织方式与价值分配体系的系统性变革。非洲的产业数字化已有一定规模，具备参与第四次工业革命的能力与潜力，这也意味着非洲历史上首次站在全球产业升级的潮头。当前，非洲正以数字基建为支点撬动产业升级，420亿美元数字经济蓝海、超大人口消费市场、非洲大陆自贸区统一大市场等红利叠加，为中国企业提供了新机遇。

从全球产业升级的基础看，非洲的数字基础设施、前沿技术渗透能力与非洲大陆自贸区的驱动效应相辅相成。南非、肯尼亚等国家已形成数字化增长极并具备向周边区域辐射的潜力。南非在“前沿技术准备指数”中排名位居非洲第一，全球第54，在人工智能等领域率先实践，其他非洲国家也通过国际合作加大研发产出。2022年7月，非洲大陆自贸区推出“AfCFTA Hub”数字交易平台，非洲企业可实现全非范围内的商品出口。泛非支付与结算系统也解决了长期阻碍非洲内部贸易的分散支付和结算系统问题，为非洲产业数字化提供了稳定的金融基础。

从全球产业链视角看，非洲农业、工业、服务业数字化呈现差异化升级路径，且在技术适配、平台共建、能力互补等维度为中非联合重塑产业格局提供了战略机遇。

非洲农业数字化从“被动嵌入”到“主动优化”。非洲数字技术应用主要集中于低成本数字工具而非大规模机械化生产。数字技术深度渗透农业生产环节，这是中非农业合作的主要成果之一。数字化平台重构农业供应链，推动非洲融入全球高附加值市场，尤其是非洲首个AI驱动农业电商平台AATC Marketplace实现农民与买家直接交易，该平台2024年覆盖非洲11国，推动特色农产品出口中国等国家。未来，随着非洲大陆自贸区数字贸易规则的完善，农业数字化有望进一步释放非洲作为“全球粮仓”的潜力。

非洲工业数字化从“资源输出”到“效率升级”。非洲工业数字化集中于供应链优化，供应链效率提升使其在全球产业链中成为更可靠的初级产品和中间品提供者。在全球低碳转型中，非洲也通过数字化手段切入可再生能源供应链，形成新的产业增长点。本质上，非洲是在技术能力有限的条件下，以效率优先策略增强自身在现有产业链中的不可替代性。近年来，非洲制造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虽有所下滑，数字化尚未扭转“过早去工业化”趋势，但其供应链优化实践仍是融入全球创新网络的重要起点。

非洲服务业数字化从“服务本地化”到“能力全球化”。非洲青年开发者通过GitHub、Upwork等平台承接全球初级数字任务，每小时人力成本仅为发达国家的1/5至1/3，形成区域性技能出口能力和性价比优势，也成为全球零工市场的新兴供给端。可见，非洲在全球服务价值链中找到“低门槛、高需求”的生存空间，并在不断寻找适合本地化的路径。当前，非洲有198个数据中心，占全球约2%，分布于非洲36个国家。其中，南非的数据中心数量最多，有49个；其次是肯尼亚，有18个。对于非洲来说，这已经实现了高性能数字基础设施“从无到有”的突破，对于中企来说，这是打开非洲云计算市场的重要切入点。

从全球价值链视角来看，非洲产业数字化的困境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电力基础设施匮乏。维持数据中心等数字基建正常运行要消耗大量电力，且数据中心是一个“电力巨兽”，而非洲有47个国家严重缺电。二是资本供给与技术扩散不足。本土企业难以通过技术扩散实现规模化的数字化能力积累，技术优势未能转化为产业整体竞争力。三是参与全球市场的能力较弱。非洲仅占全球ICT服务出口的0.1%，80%的敏感信息托管在境外云端，且跨境数据流动成本比欧盟高3倍，仅有15%的国家出台数据保护法规。这种数据主权缺失既削弱其在全球数字价值链中的议价能力，也导致本土企业难以有效融入全球数字贸易体系。

对于中企来说，可有一定的合作偏向，帮助非洲解决“卡脖子”难题。一方面，共享算力设施。缺乏数据往往不是非洲产业数字化最主要的限制因素，缺乏算力才是。中企可通过联合投资建设枢纽级数据中心，同时在欠发达地区部署边缘计算设施，以“一次建设、多方共用”模式降低接入门槛。另一方面，加强电力合作。电力合作是产业数字化的底层保障，中企可通过联合投资建设跨国电网与微电网，将清洁能源输送至数据中心、工业园区等算力节点，既降低单一国家电力保障成本，又为高耗能的AI计算、大数据分析提供绿色动能。同时，为匹配非洲当前的农业“轻量化”技术的特点，联合研发适应非洲场景的技术，如移动储能系统等。这也是推动非洲以清洁能源创新为支点，融入全球现代化产业链，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国际合作重要路径。

非洲数字经济规模预计2025年可达420亿美元，较2017年增长445%。若延续这一增速，未来3年非洲数字服务、跨境电商等中企优势领域将释放超200亿美元增量市场，中国电商、支付、云计算、电力行业企业可在此领域重点布局。对于中企来说，这不仅是商业机会，更是助力非洲以数字化为支点参与全球产业升级的关键路径。只有推动非洲参与到全球产业升级的进程中来，中非才能实现共同现代化，进而为“全球南方”提供数字驱动发展的新范式。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国际政治经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