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中国扣上“汇率操纵国”的帽子吗？

    ■荣民

    上任第一天，美国总统特朗普并没有像其竞选时承诺的那样，立即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对于这位上任两周多就签署30多项行政命令、如此这般“雷厉风行”的总统而言，自己竞选时作出的282项承诺肯定不会是“随便说说”。那么，给中国贴上“汇率操纵国”的标签，特朗普是否仍然记挂在心？

    根据美国《贸易促进法》，如果政府认为其他国家存在操纵汇率的行为而损害了美国的国家利益，美国财政部应于每年4月和10月对该国汇率操纵情况进行审查并作出结论。其判断标准有三：对美贸易顺差超过200亿美元；经常收支顺差占GDP的比例超过3%；外汇储备增加额超过GDP总额的2%。完全符合三项条件的国家将被认定为“汇率操纵国”，符合其中两项的被列入“汇率观察名单”。那么，准备在2017年世界政治舞台上大秀的特朗普总统，又将如何玩转“汇率牌”呢？

    根据美法律规定，财政部认定“汇率操纵国”并获得国会通过后，美财政部和商务部将根据国会授权对“汇率操纵国”实施多举措的贸易制裁，包括赋予政府与该国政府进一步谈判的权力、对该国产品征收特别关税，甚至将该国排除在美国政府采购市场之外、采取措施限制对该国投资、通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施压等。

    20多年来，美国内聒噪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每每雷声大雨点小。奥巴马政府期间，应国会共和党议员的要求，美国财政部也多次按照现行的评定标准对中国是否是“汇率操纵国”进行过评判。2016年4月和10月，中国均被列入汇率观察名单中，但是美国财政部的最终结论始终是：中国不存在“汇率操纵”的情形，不应被认定为“汇率操纵国”。

    考虑到中美双边贸易的体量之巨、对双方国内政治经济影响之大，从技术和政策姿态层面分析，特朗普政府针对中国实行全面紧缩的贸易保护主义可能性并不大。但将中国定为“汇率操纵国”可能是特朗普实现“一石两鸟”目的的好方法！为什么？因为认定中国为“汇率操纵国”不仅会对中国造成严重影响，特朗普政府也会因此获得国会对中国施加惩罚性进口关税的授权（原因分析请见2月9日1版专栏报道），既能回应“征收45%惩罚性关税”的宣言，也可兑现“将中国定为汇率操纵国”的承诺。如此一举两得，特朗普总统怎能不抓住这个机会去维护自己在支持他的选民中的守信形象？

    那么，“势在必得”的特朗普政府能够毫无障碍地实现这一目标吗？当然不能。首先，需要修改“汇率操纵国”的评定标准并交给国会两院审议通过。之后再按照新标准来认定中国为“汇率操纵国”以获得采取一系列报复措施的授权。对美国国内立法程序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恐怕不是短期内可以完成的。其次，认定中国为“汇率操纵国”的技术难度很大。汇率操纵都是针对有升值压力的货币。历史上，从未有一个国家因货币在外汇市场面临贬值压力而遭到货币操纵的非议。再次，在向中国施压过程中，特朗普政府面临一个两难问题：该让人民币升值还是贬值呢？如果施压让人民币“贬值”，那么中国对美出口商品的比较竞争优势立刻凸显，美国又该如何解决一直被认为是高失业率根源的高额对华贸易逆差呢？如果施压让人民币“升值”，那么，2015年开始的美元大幅度升值的步伐他们自己又该如何管控呢？

    也许是源于上述诸多实施“障碍”，有关“认定中国为汇率操纵国”的事态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一是，在上任第一天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特朗普总统就“认定中国汇率操纵国”问题表示，不会在就职第一天就这么做，而是会“先与他们谈谈”。这是在发出缓和信号吗？总统先生！二是，近日，特朗普总统把日本、德国这两个自己的盟友与中国并立，指责这三个国家“操控汇率”导致美国利益受损。此言一出立即引发全球更广泛的热议和联想。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看“磨刀霍霍”的特朗普总统，会把“汇率操纵国”的“帽子”扣在谁的头上？

    （作者系北京市理格丰律师事务所高级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