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尹的“治大国若烹小鲜”

    ■孙允广

    夏王朝末期，君主桀残暴无道，百姓怨声载道。后来，商汤起兵灭夏。有史记载以来，这是第一次打破世袭制和禅让制，史称“商汤革命”。

    在帮助商汤建立赫赫战功的背后，有一位精通厨艺的谋士，他叫伊尹。如今，在中国香港、台湾地区以及新加坡等国家的华人烹饪界，皆奉伊尹为“厨圣”。

    伊尹以“汤鼎火候论”“五味调和论”“天下至味论”说服成汤（商武王名字）伐夏，并协助商汤采取一系列“贸易战”，使得仅七十余里薄地的商国国富民强，伐灭夏国。

    伊尹的“以绣易粟”贸易战

    夏王朝到了桀当政时，“不务德而武伤百姓，百姓弗堪”（《史记·夏本纪》），许多诸侯已经不来朝贺了。但桀依然骄奢淫逸，仅后宫女乐就多达3万人，所谓“桀骜不驯”。据《竹书纪年》记载，桀“筑倾宫、饰瑶台、作琼室、立玉门”，为烂漫之乐，设奇伟之戏，纵靡靡之音，日夜与妹喜（桀的宠妃）及宫女饮酒作乐。

    据传，妹喜喜欢听撕裂绸缎的声音，夏桀当时为了讨妹喜欢心，便让人搬来绸缎撕裂。甚至还将老虎放到街上，欣赏人们惊恐逃命的样子。如果说后世的周幽王为博褒姒欢心“烽火戏诸侯”是昏庸，那么夏桀就是昏庸加残暴了。

    伊尹此时作为夏朝的官员，曾向桀敬酒劝谏道：“大命将至，夏无日矣。”桀却对此不屑一顾，并说：“我有天下，就像天有太阳一样，天上的太阳完了，我的国家才会灭亡。”

    伊尹听此，边唱边跑，投奔商汤而去。

    觉兮较兮，吾大名格兮！去不善而就善，何乐兮！（《尚书大传》）

    与夏桀相比，位于亳地的商汤，则大施仁政。他说，“人视水见形，视民知治不。”（《史记·殷本纪》）一个人以水为镜，可以照见美丑；一个社会只要听听老百姓的呼声，就可以知道如何治乱。

    人心向背是衡量国家兴亡的一个重要尺度，伊尹与商汤的灭夏战争，就是用这一思想作为指导。

    读《管子·轻重甲》而知，夏桀时，宫中歌伎有3万人，端门的歌声与清晨的音乐，大路上都能听到，她们无不穿着华丽的丝绸。伊尹便组织亳地没有固定职业的妇女，织出各种华美的彩色丝绸，一匹织物可以从夏桀那里换来百钟粮食。这种“以绣易粟”的办法，既可不露痕迹地削弱夏王国的经济实力，进而操纵夏朝市场的商品流通，又能充分利用本国的剩余劳动力，扩大就业，增加粮食储备。这样一来，夏朝国库日渐空虚，而商国仓廪殷实，财用丰裕，饥者得食，寒者得衣，死者得到安葬，穷者得到救济，水旱之灾可防，战时之费可供，为灭夏战争提供了必备的物质基础。

    《管子·地数》说，昔者桀霸有天下而用不足，汤有七十里之薄而用有余。天非独为汤雨菽粟，而地非独为汤出财物也。伊尹善通移、轻重、开阖、决塞，通于高下徐疾之策，坐起之费时也。

    这里的“通移、轻重”，用当今的话讲，就是通过宏观调控和货币战争增强国家财力。伊尹精通经营交换，懂得合理利用“开阖、决塞”，精通于用物价高低与号令缓急的措施来操纵财富。伊尹的“和平演变”和“轻重之术”后来被姜太公和管仲发扬光大，使齐国成为春秋首霸。

    借扶助农业灭夏兴商

    商国在战略上取得了成功，但毕竟商是夏的属国，只有七十余里大小的地盘，在政治上、军事上均处于劣势。

    认清形势之后，伊尹和商汤并没有采取直接的军事行动，而是利用商为夏方伯，有征讨诸侯的权利，采取军事打击与政治争取相结合的策略，结交兼并夏王朝的属国，剪灭其羽翼，扩展自己实力。商国首先将其国度亳附近的葛国作为兼并战争的突破口。葛国力量弱，政治不稳定。商国抓住葛国不祭祀祖先的非礼过错，发动政治攻势，使商的征伐具有合法性。

    随后，商国又派人为葛国助耕，葛国的农业得以发展，同时为老弱者提供食物，以争取民心。葛伯（葛国为“伯国”）非但不改正不祭祀祖先的非礼行为，反而抢夺商汤送来的食物，杀死不交出酒食的儿童。葛国因其凶残丧失民心，被商国兴师问罪，最终覆灭。

    进而，商汤经过十一次征战，灭掉了夏的其他羽翼。

    夏桀陷入孤立状态，商汤在祭祀上帝和宗庙时发出战争令，宣称“有夏多罪，天命殛之”“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夏军仓促应战，商军势如破竹，大败夏师，夏桀败走鸣条，自焚南巢，夏朝灭亡。

    作为商朝的开国元勋，伊尹的做官原则在于“救民”，在于劝诫帝王施行仁政，让发展的红利惠及百姓。老子后来总结其治国思想为“治大国若烹小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