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外贸抗敌策略

    ■苏旭辉

    曾几何时，在与辽、金的军事对抗中，宋朝始终处于弱势地位。其中既有外部原因：没能收复幽云十六州，失去北方险要作为屏障，也有内部原因：制度设计上遵循“抑武”理念。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经历了拥兵即可称帝的五代时期，采取“举杯释兵权”、频繁调度将领等措施，来防止将领个人势力的膨胀。而后世子孙也恪守太祖、太宗圣训，使得宋朝的军事力量羸弱。

    然而，宋朝熬过了金戈铁马的辽、金、西夏，前后历经300多年，而元的寿命则不足宋朝的三分之一。宋朝是如何抵抗住一个个强大的军事对手，得以存活如此长的时间？这其中外贸起到很大作用。

    汉族在与游牧民族的战争中往往处于弱势地位，这与民族自身的生活习性有着莫大关系。游牧民族习惯于骑马射箭，汉族则习惯于耕作。游牧民族可以全民皆兵，汉族的士兵则需接受专业训练。习惯流动的游牧民族总将汉族固定的粮仓当作掠夺的目标，这也是中原王朝与游牧民族边境频频发生摩擦的重要原因。

    游牧民族在兴起的时候，军事力量都很强大。但当发展至国家形态后，都面临着下马治天下的问题。这时的游牧民族不得不向汉族学习先进的政治制度和思想教育以推动国家机器的运转。军事实力随着治世的到来而逐渐衰退。

    宋朝的君臣无疑认识到，对付新兴的游牧民族当避其锋芒，相持才会对己有利。而相持阶段，宋朝采取的重要制敌策略则是外贸。

    澶渊之盟规定，宋每年向辽提供“助军旅之费”银10万两，绢20万匹。每年30万岁币的赔偿看起来有些屈辱，实则不及用兵费用（3000万）的百分之一。另外的重要一项是“双方于边境设置榷场，开展互市贸易”。北宋政府用香料、茶叶、瓷器、漆器、稻米和丝织品等，交换辽的羊、马、骆驼等牲畜。民间的交易很红火。

    “议者谓祖宗虽绚契丹，岁输五十万之数，然复置榷场与之为市，以我不急易彼所珍，岁相乘除，所失无几”。由此可见，宋朝在对辽贸易中获利很大，超过每年的赔偿。

    频繁的商贸带动了边境丰富的物质生活，使得游牧民族也不愿意再流血掠夺。“生育繁息，牛羊被野，戴白之人（白发长者），不识于戈”。宋辽边境自澶渊之盟后，长期处于相对和平的状态，边境贸易对于维系民间和政府间的稳定起到重要作用。

    在对辽、金、西夏的贸易中，宋朝政府十分注重出口两类物品，一类为奢侈品，另一类为书籍。出口奢侈品除了能赚取高额利润外，更重要的是腐蚀上层社会，令其沉溺于奇珍异宝，就不会弓马娴熟。输入书籍，能够同化对方。

    金朝的第三代皇帝熙宗完颜亶的汉化程度很高。“熙宗自为童时聪悟，适诸父南征中原，得燕人韩昉及中国儒士教之。后能赋诗染翰，雅歌儒服，分茶焚香，弈棋象戏，尽失女真故态矣。视开国旧臣则曰‘无知夷狄’，及旧臣视之，则曰‘宛然一汉户少年子也’。”

    金朝中期以后，女真贵族改汉姓、著汉服的现象越来越普遍，朝廷屡禁不止。金世宗积极倡导学习女真字、女真语，但仍无法挽回女真汉化的趋势。

    由于西夏在经济上对宋朝的依赖，对付西夏政权，宋朝更是无须动武，仅采取经济制裁就可达到预期效果。宋宝元二年九月，宋朝关闭榷场贸易，使西夏国内物价飞涨，经济萧条。西夏每年向宋朝出口的青盐10万石，是其财政的重要来源，一旦关闭贸易，西夏国力就会受到重创。正所谓“夏人仰吾和市，如婴儿之望吼”。

    武力征服只是一时的，语言、文化、思想、习惯上的同化才是永久的。宋朝的外贸策略，最大限度地避免了战争，带来了汉族同其他少数民族之间的经济繁荣，也催化了少数民族的文明进步，促进了各民族之间的融合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