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的最高境界是雅俗共赏

    ■胡俊杰

    走进李建新的办公室，有一种肃穆的感觉，书柜里整整齐齐摆放着马列著作。电话铃偶尔响起，李建新三言两语做出应答便挂断电话，举手投足流露出严谨的军人作风，跟一般的书法家行云流水式的随性截然不同。我不禁好奇：李建新是如何把繁忙的工作和自己钟爱的书法结合在一起？这样一个行事严谨的创作者的心灵，投射到书法上，将形成怎样的艺术品格？

    李建新祖籍河北，出生于1954年。17岁那年，李建新开始了在毛泽东专列上的工作生涯，相继任列车员、列车长职务。1995年，他调回机关，现任铁道部专运处工会主席。

    对于专运处，我所知甚少，李建新看出了这一层尴尬，便递给我一本《铁道部专运处四十五周年》画册，这一本画册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里面有一系列毛主席在专列上的照片，车厢里的各种细节还原了一个亲切、平易近人的领袖形象。李建新在一旁补充说：“专列的所有工作人员对毛主席有着特殊的感情。毛主席把乘务人员当成自家人，乘务员的饭菜他曾亲自品尝。主席不仅从政治上关心大家，而且生活细节上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画册中还刊登着其他领导人乘坐专列的照片。用李建新的话说，“一部专运史见证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历次重大历史事件”。

    之后，李建新又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一张张珍贵的黑白照片，大部分是专运处的乘务人员与国家领导人的合影。这样的工作性质，让李建新的骨子里透着严谨、沉稳和处事不惊的态度。

    回到书法的创作，李建新也是极其重视法度的。他认为，艺术虽然是传递、抒发情感的途径，但法度是必不可少的，离开传统土壤的书法作品是没有生命力的。

    李建新从小热爱书法，小学的书法课上，李建新的作业常常被老师当成范本。青少年时代，李建新常常帮助抄写标语、大字报。参加工作后，由于列车乘务工作的繁忙，他的书法创作曾一度中断，但每次有机会到各地的寺院、名人故居等景点游玩，看到书法，他都挪不动步。回到机关之后，他发现自己对书法的热情一点也没有泯灭，便一头扎到书海中，每天利用午间休息和晚上下班时间临帖，笔耕不辍。现已是北京市书法家协会会员、世界华人艺术家联合会会员的李建新，丝毫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也没有专注于跟名利相关的个人风格的突显，而是坚持以谦虚好学的态度临帖，继续将自己的根深深地扎入传统文化的土壤。

    李建新临得最多的是王羲之、王献之“二王”的书法如《兰亭序》、《道教碑》，还有赵孟頫的《胆巴碑》也是李建新的枕边书。在今人书法中，李建新最推崇苏适先生的书风，并多次得苏老指点，二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苏适书法脱胎于赵孟頫，但多年习书的深厚功底令他形成自己的气象，成为当代书法大家。由于书风温婉华贵，苏适也一度成为“美书”的代言人。“美书”一词是与“丑书”相对诞生。近20年来，在中国书法界，抛弃传统、急功近利式的“丑书”盛行一时。苏适不追时风、不骛虚浮，始终以不变应万变，继承了赵孟頫书法“字字珠玑”的美学特征，孜孜不倦。正是这种笃实的精神，造就了他书法卓尔不群的气韵。

    李建新总结，苏适先生的书法最大特色是雅俗共赏。与苏适先生的友谊，不仅仅是因为书风同属一路，李建新说，他最敬佩的是苏老的人品。他描述：今年春节前他去拜访苏老，苏老想要现场写字送给他，但由于身体原因，没能动笔。临走时，苏老拉着李建新的手说：“今天本应该送你一幅字的，但没办法，我先欠你一幅。”与李建新谈话，他话里话外表达出对苏适先生的敬意，他说苏老那种平和、谦逊的待人态度是让他受益终生的。

    从书柜的最下面一层，李建新拿出了自己的书作展示给我，内容以唐诗为主，传递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家国天下的儒家情怀。李建新的行书作品用笔不含浑，不故弄玄虚，起笔、运笔、收笔的笔路十分清楚，其用笔华滋遒劲，结体宽绰秀美，点画之间呼应十分紧密，外似柔润而内实坚强，形体端秀而骨架劲挺，真正产生了“雅俗共赏”的艺术效果。

    李建新的书法创作有明确的目标。他说，他的目标往低了说，是以书法来达到修身养性的目的，往高了说是传承中华文化。不管哪一个目标，都跟名利不沾边。对于自己目前的书法水平，他说他只是有一些独到的见解，还谈不上形成自己的风格。

    艺术见解的形成是艺术家创作成熟的标志之一。李建新拿出了某书法杂志，指着里面一些作品说：“有些字是以丑为美，否定传统，没有根基就谈创新，实在是一条错路。”他对于“丑书”的批判，源于他对于传统文化的热爱和推崇。

    临别时，李建新对我说：“以后有朋友需要书法作品，如果不嫌弃，尽可以找我写。”语言朴实无华。

    采访结束后，回忆起李建新给我留下的印象，有两点最为深刻：一是他描述毛主席关心列车乘务员那一段时的语气，可以想见毛泽东专列的乘务人员对于毛主席深厚的、真挚的情感，那绝不是口号式的宣讲。由于这样特殊的工作经历，李建新的心路历程伴随着共和国的沧桑而成长，练就了他对各种问题的大局式的高明见地。还有一点是他对于“丑书”的批判，表达了他对于浮躁玄虚式的书法创作的痛斥，而这种浮躁正是艺术界流弊丛生的主要原因。

    相信李建新的书法之路会越走越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