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红利渐失 中国外贸求才若渴

    ■本版撰文  本报记者  徐淼  杨颖  魏小央

    编者按：近年来，在各地各部门的共同努力下，预防和解决农民工工资拖欠工作取得了显著成效。但是，由于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尚未得到有效根治，损害农民工合法劳动报酬的案件仍然时有发生。据一份来自相关机构的《中国农民工维权成本调查报告》显示，为了索要不足1000元的工资，完成所有法定程序，农民工维权至少要直接支付各种花费920元，历时11天至21天。又近年关，“讨薪诗”风靡微博，农民工“裸体求助”，一系列事件赚足了眼球。看来，农民工讨薪依然在路上。今年，整个经济形势的紧迫程度更胜往年，农民工的讨薪之路似乎更加艰难。而借由农民工问题引发的关于中国劳动力低成本优势渐失等问题，再次成为各界关注的焦点。

    每到年关，农民工问题总是进入舆论风暴的中心。近日，河南省高院院长亲自带农民工到公路局讨薪，成为网友热议的话题，这也让我们看到，中国农民工的维权之路依旧艰难。而且，在中国劳动力优势有所下降的背景下，今年年底的农民工问题显然比以往更加棘手。

    当下，正值中国入世10年，转型中的贸易发展方式将逐渐摆脱对人口红利的依赖，转而从人才的力量中寻得新发展。

    讨薪1000元自损900元高成本增加农民工维权难度

    每个被欠薪的农民工都有难以尽述的悲情甚至血泪，现实中的种种困难被数据细化，更加让人错愕。“农民工讨薪的成本很高，如果通过正常的法定程序进行维权的话，一般需要两周左右的时间，各项费用加在一起至少要花费920元，如果再加上每天100元的误工费，农民工的损失将更多。因此，多数农民工宁可选择更为廉价的，甚至是极端的、自虐的维权方式进行讨薪。”南京大学法学博士王冷玫对记者表示。

    其实，农民工讨薪成本高并不是新闻，早在2005年，全国总工会和北京市有关部门进行的一项调查就显示，2004年，全国进城务工的农民工被拖欠的工资约有1000亿元，而为索回这笔钱，整个社会需要付出3000亿元的成本。近年来，企业恶意欠薪事件仍然时有发生，与农民工讨薪成本过高不无关联。

    今年2月26日，《刑法修正案(八)》明确了恶意欠薪入罪。根据相关法律的解释，被司法机关认定为恶意欠薪的单位和个人最高将被处以七年有期徒刑。然而，据报道，由于在具体实施时，基层法院对于恶意欠薪的界定仍然存在一定争议，因此，自5月1日正式实施以来，该处罚尽管颇具威慑力，但似乎并未止住黑心老板贪财的脚步。

    据了解，今年1月至10月，仅北京市就查处拖欠农民工工资案件4111件，为3.8万名农民工追发工资1.8亿元。

    企业欠薪仍然难以禁止。那么,那些拖欠员工工资的企业就真的能因此获益吗？

    “事实上，企业拖欠工人工资非常不明智。”王冷玫指出，尽管从表面上看，企业拖欠员工工资，可以为企业或者企业老板留住资金，看似很划算，但其实，在当今这个信息高度开放的社会，企业一旦出现恶意欠薪问题，名声必然受到损害，于企业的长远发展并无益处。

    王冷玫表示，想要减少欠薪事件的发生，要靠各方的相互协作。从国家的角度来看，相关部门应该加大监督力度，进行相关信息的披露，防患于未然；帮助农民工签好用工合同，明确双方权利义务；加大处罚力度，不断压缩农民工通过法律途径维权的程序和时间。同时，企业之间也要相互监督，并在“圈内”形成一种制度约束，避免出现拖欠农民工工资的问题。而从农民工自身来讲，想要防范此类事件发生，应在选择企业时注意多方询问，尽量不选择有“前科”的企业；而选定企业后，就一定要与企业签订合同，防止讨薪无果现象的出现。

    用工荒，还是失业潮？劳动力市场走迷城

    对于普通打工者来说，在年底，最重要的事除了拿到一年的辛苦所得之外，就是为明年的工作做打算。但是，各方对于明年劳动力市场行情的预期却让所有人陷入迷城。

    一方面，今年以来，“用工荒”多次出现。有媒体报道，临近春节，“民工荒”再度显现。12月8日，劳务输出大省安徽率先发布信息，要求做好应对春节前后“民工荒”的各项工作。另一方面，有舆论担心，由于经济不景气，企业为降低生产成本、节省开支，不断裁员，2012年，中国或将迎来农民工“失业潮”。

    又是“用工荒”又是“失业潮”，明年，中国市场到底是劳动力短缺，还是劳动力盈余呢？对此，对外经贸大学经济学教授袁力向记者解释说：“这两种说法其实并不矛盾，只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而且是相互转化的两个方面。”

    “人工成本的增加，提升了员工对工资的要求，企业如果不加薪，就很难招到工人。而如果加薪，企业又难以为继，为了降低成本，企业就只能少招工人。”袁力说，“‘用工荒’和‘失业潮’说到底，只是用工成本上升所导致的两个结果罢了。”

    据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日前公布的数据显示，2011年11月，中国官方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PMI）降至49%，连续第二个月下滑，并创下了2009年3月以来的最低水平。PMI是一个综合指数。一般情况下，高于50%，反映制造业活动总体扩张；低于50%，则反映制造业活动萎缩。由此看来，中国的制造业已经开始走向萎缩。

    “明年可能会出现‘失业潮’，但‘用工荒’应该不会像今年这样明显。”袁力说，“目前，加工、冶金、机械制造和建筑行业等受全球经济影响较为严重。由于全球经济不景气，明年，这些国内劳动密集型产业中的‘大腕’日子不会特别好过，总体用工量不会出现大幅增加，甚至还可能出现大幅裁员的情况。”

    至于如何防范“用工荒”和“失业潮”，袁力指出，这需要国家政策和社会各方面根据国际、国内经济形势的分析和预测来进行引导。但是，这些分析和预测只是一种有价值的参考，并不能作为最终的标准。

    从人口到人才中国外贸发展方式面临变革

    在伴随农民工而来的种种问题中，影响最为深远的也许就是由中国人口尤其是农村人口老龄化、适龄劳动人口减少所引起的中国人口红利逐年下降的问题。

    今年前三季度，中国进出口超过20%的增速在动荡的外围环境中格外显眼。然而，欧美尚未从债务危机的泥淖中走出，世界经济复苏乏力，这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不言而喻。“刘易斯拐点正在慢慢显现，现在中国还存在一定的人口红利，不要等到真正失去后，再采用各种手段解决问题。”袁力提醒说。

    如今，随着劳动力价格不断提高，中国劳动力优势正不断受到越南、菲律宾等新兴经济体的挑战，享受了30多年人口红利优势的中国外贸正在面对前所未有的危机。

    瑞士信贷的研究结果显示，未来3年，农民工工资的年均上涨幅度将达到30%，最低也保持在20%以上。事实上，伴随着刘易斯拐点的到来，中国人口红利将在“十二五”时期彻底消失，原材料成本上升，加之人民币升值等叠加因素的影响，“中国制造”低成本的优势已成过去。专家指出，借助国际市场套现人口红利，逐年攀升的“双顺差”，使得中国不得不面对全球经济再平衡的压力。伴随全球市场黄金时代的落幕，中国在出口导向型增长模式的惯性下，外贸转型举步维艰。对于“世界工厂”中国来说，转变外贸发展方式既是一场深刻的经济变革，也是一场深刻的思想观念变革。

    其实，尽管绝对数量上的人口红利正在减少，但是，教育的发展和人口素质的提高，会为中国带来附加值更高的人口红利形式。袁力认为，这些年，中国政府已经在逐步引导经济向着高端、创新、科技的方向发展，这些行业都不是“人口”优势做主导的行业，有益于克服中国人口红利不断减少的问题。“但这需要一定的时间，中国在未来肯定会经历一段失去人口红利的经济转型阶段。”他说。